全民阅读推广:开好头还需重长效
2015年3月,国务院总理李克强作政府工作报告时指出,要让人民群众享有更多文化发展成果,倡导全 民阅读,建设书香社会。这是继2014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倡导全民阅读”后,第二次将全民阅读写入政府工作报告,并在报告中首次提出建设书香社会。近 年来,全国各地陆续开展多种多样的全民阅读活动,倾力打造了一批推广全民阅读的品牌,让阅读走进人们的生活,掀起了一个个读书的热潮。“北京阅读季”正式 更名为“书香中国·北京阅读季”,成为立足北京、面向全国的全民阅读活动品牌。特别是今年的4 月23日“世界阅读日”成为一个重要节点,其前后陆续启动 “江苏读书节”、“书香荆楚”、“书香八闽”、“书香岭南”、“三湘读书月”、“南国书香节”、“天山读书节”、“书香重庆”、“三秦书月”、“书香八 桂”、“书香龙江”、“深圳读书月”、“苏州阅读节”等一系列全民阅读活动。今年,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立足全局,力争在全民阅读立法、建立长效机制、开 展阅读活动、实施公益助读和加强宣传推广等方面整体推进、重点突破、全面提升,如组织全国各类书店开展优秀出版物展示展销及优惠售书活动、全民阅读公益海 报和摄影作品征集活动新闻发布会暨专题展揭幕仪式、北京三联韬奋24小时书店创立一周年暨海淀分店开业仪式、向全国青少年推荐百种优秀图书、“书香童年” 阅读工程试点工作等,大力倡导全民阅读。然而,不可否认的事实是,尽管社会各阶层特别是政府层面在促进国民阅读方面开了一个好头,但在切实推进阅读的过程 中,仍遇到了许多瓶颈和难题,亟待有识之士的共同参与、建言献策。
模式一
政府搭台 社会参与
1960年,日本政府发起“亲子读书运动”,要求父母每天最少陪孩子看20分钟的书。1991年,美国前总统布什签发“美国2000年教育战 略”,其中提到2000年全美的教育目标之一是:每个成年公民将能读书识字,并将担负起在全球经济中进行竞争的责任。2006年,美国前总统克林顿提出美 国教育发展的三个目标之一:每位8岁儿童必须能读书,并发起“美国读书运动”。1998年,由英国政府主导、民间机构全力支援的全国阅读年展开,以此来转 变英国人对阅读的态度、了解阅读的重要性。
从上述案例不难发现,政府在阅读推广中所起到的引导作用尤其重要。以已经连续开展了四年的“北京阅读季”系列活动为例,北京市充分发挥首都政治文化中心的优势,整合全市资源,积极开展系列读书活动,全民阅读活动开展得如火如荼。
通过打造“北京阅读季”这一品牌读书活动,北京市形成了“政府主导、社会支持、群众参与”的机制,广泛调动了社会各界参与全民阅读的积极性。这 其中,西城区就是一个典型案例。一方面,北京市新闻出版广电局相关负责人为西城区如何结合区域特点开展阅读活动进行了现场调研和会议,专门为其量身定制了 “2014首届北京儿童阅读周”,同时还针对西城区“缺乏专业人才”的问题,为其引进了专业高效的志愿者提供服务。另一方面,西城区结合自身实际,提出建 设“书香西城 文化家园”的工作目标,先后推出了“2014首届北京儿童阅读周”、北京法源寺丁香诗会等颇具号召力的品牌活动,并在砖塔胡同万松老人塔院内设立北京砖读 空间,免费对读者开放,受到群众的积极响应。
相似的阅读推广案例还有上海模式。经过多年实践,其总结的全民阅读活动经验即“媒体联盟、精品联展、市区联动”的“三联行动”。其在实践中通过 不断整合完善媒体、出版行业单位、区县、工青妇、教科委等相关部门、行业协会、民间读书组织的力量,形成政府倡导、社会参与、企业运作、媒体支持的长效机 制,推动全民阅读活动朝着全媒体、全覆盖,立体化、长效化发展。
具体到相关措施,上海市在全国率先出台引导扶持实体书店发展配套政策,为优化全民阅读的文化生态环境做出了积极努力;上海书展坚持价值引领,通 过名家荐书、经典导读、文化讲坛等阅读服务传递文化价值,不断提高民众阅读的深度和品位,成为全国性的全民阅读文化示范平台;此外,上海市还积极培育“书 香上海”阅读活动品牌项目体系:青少年读书网、书香上海政务微博、书香上海手绘地图、沪版贺岁书单、上海全民阅读媒体联盟等。这些品牌项目已经被越来越多 的省市学习借鉴。构建作者、读者、出版商、发行商为一体的阅读文化共同体,是上海市局推动全民阅读活动最重要的目标定位。这个共同体既是利益共同体,也是 责任共同体;既是现实共同体,也是理想共同体;既是命运共同体,也是价值共同体。
模式二
民间自发 落实基层
推动“全民阅读”活动的普及与广泛开展,在国家政策的大力提倡和指引、政府相关机构的主导与扶持的同时,更离不开民间的努力和阅读推广人的自愿参与。
譬如纪中展,他目前是天奇创投的管理合伙人,主要是做TMT行业的风险投资工作。已是成功风险投资人的纪中展,业余致力阅读推广。他的微信公众 号“老纪读书”每天清晨推荐一本书,不到2年积累了17万用户,线下读书会超过5000会员。又如北京昌平圣学图书馆馆长徐继新,他自1999年开始,将 个人藏书向村民免费借阅,且开办了北京市第一家民间图书馆—爱心图书馆。现藏书近10万册,期刊2000册。共接待读者1万人次,年接待咨询1100人 次,为村民提供了良好的阅读平台。
除了纪中展、徐继新这种以个体为单位的民间阅读推广人,还有许多以读书会、绘本馆等形式展开的阅读推广团体。譬如2011年中国金融博物馆发起 成立的中国金融博物馆书院,其理事会主席任志强曾表示要通过书院读书会,拉近精英人士与大众读者间的距离,交流读书感悟,并要将其办成“对社会完全开放” 的公益组织。马云、柳传志、俞敏洪等商界大佬先后在此担任嘉宾,闲话古今,颇受欢迎。
类似的民间读书会还有诚品社区图书馆,其来自诚品建筑人文社区内;皮卡书房由留美多年的“海归”妈妈们创办;集智俱乐部由从事学术研究、享受科 学乐趣的探索者组成;创盟读书沙龙由小微企业主组织构成。值得一提的是,作家格非介绍说,有一年其在上海书展期间,参加一个黄浦区读书小组,“我非常感 动,来的都是什么人?都是黄浦区的一些老工人,这些工人坚持读书读了三十几年,而且每一次开读书会交流心得没有一个人会例外,大家都会到场”。这些民间读 书会通过定期的公益活动,持续为阅读推广工作贡献着自身的力量,聚少成多、效果显著。
值得一提的是,在网络时代,网络读书会也日益盛行,诸如凤凰网读书会、搜狐读书会等,都会开辟读者交流平台,定期举办线上、线下活动;还有类似道里书院网络读书会等以QQ群为媒介在线讨论的新形式,打破了地域限制,是读书会在新时期的发展产物。
像“北京阅读季”评选的“书香示范社区”、“书香家庭”、“十大读书人物”、“金牌阅读推广人”,均是来自基层,又走进大众,正是“全民阅读”活动的初衷和根本所在。
困局
收获、效率不高 资源、资金匮乏
不断扩大全民阅读覆盖人群,形成区域联动、资源共享、长效运行的良好格局,凝聚推进全民阅读的强大合力,创造全社会关心阅读、倡导阅读的常态化的文化生态,是阅读推广活动的重要目标。在实践这一过程中,仍有许多困局需要业界和社会的破解。
就政府层面的引导来看,当下的一些地方的阅读推广活动还停留在行政主管部门按惯例发布阅读推广活动动员令,自上而下层层动员、层层督促,有的甚 至沦为节日工程、形象工程,而不是定位为常规的阅读推广和服务。反观美国的阅读推广,通常设专门的阅读推广办公室。以阅读推广的重要阵地图书馆来看,美国 国会图书馆从1977年运行至今的专门负责推动全民阅读的机构是“图书中心”,隶属于图书馆服务部下的合作和拓展项目部,有4位专职人员,包括主任、项目 官员、通讯官员、项目专家,活动经费全部来自企业和其他部门的捐款和赞助,只有专职人员的薪水由国会图书馆拨款。建立负责阅读推广的常设机构,表明是将阅 读推广活动作为图书馆的基本业务来看待,有利于经验的积累、效率的提高、学识的增长、活动的衔接和连续,有利于培养图书馆自己的阅读专家和阅读推广活动策 划专家,对于阅读推广活动的可持续发展是一个重要保障。
在前不久的第三届镇江文心阅读节启动仪式上,镇江文化广电新闻出版局局长周文娟坦言,在阅读推广上,最难的地方在于那些有阅读困难的人群:一是 家境困难舍不得买书的人;二是没有时间阅读的人;三是存在阅读障碍,没有能力阅读的人,比如文盲。这三类人并不完全局限在某一领域,农民、外来务工人员相 对较多。针对第一类人群,镇江市通过“阅读关爱”、“走进图书馆”等活动正在逐步解决,比如在2014年年底集中向1027名贫困学子赠送了“书香礼 包”;在市区建成基层残疾人阅读服务点14个,向盲人朋友推荐有声读物,捐赠便携式阅读器。但对于那些没有时间、没有能力的人群,“我们目前还在探索,尚 没有找到更好、更有效的办法”。为此,镇江市局还专门找来了一家策划和实施全民阅读活动的专业机构北京大阅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为镇江文心阅读节进行整体梳理 并策划了多场拓展阅读人群、打造品牌的活动。
而个人或小团队的阅读推广中同样遇到了瓶颈甚至挫折。同道读书会的赵聚提到,他通过调查读书会发展中存在的问题,总结出“大家最不满意的地方就 是质量不高,隐含的含义是,从读书会中收获不多”。然而目前来看,大多读书会普遍缺乏人文知识深厚、具有丰富文化积淀的优秀成员,有些读书会到最后甚至沦 为闲扯和八卦的基地。参与者和组织者都认为最为严重的问题是读书会举办活动质量不高,选择书目、组织形式、活动氛围等方面都存在不可忽视的问题。民间读书 会要有长久且高质量的发展,优秀成员的参加必不可少,而且有一定知名度和公信力的学者参与及对组织者、带领者的培训也同样重要。
这种困境还存在许多私人图书馆上,一方面是由于资源不足——缺乏有保障的资金链、缺乏专业人员及技术,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资源利用效率低。目前, 这些阅读组织的运行模式大多雷同:在获得一笔启动资源后,由个人发起;受资源条件限制,服务覆盖局限于某一个小区域;运营往往依靠于发起人或其小团队的热 情和爱心精神。这种“家庭作坊”式的模式非常脆弱,且缺乏可持续发展的条件。(刘志伟)